偶然在家里找到一本老相册,有多老,装相片是没有塑料膜的,每页都有两个硬纸片,卡住相片的对角。我发现它时,它正老气横秋的躺在老书架下面的柜子里。黑色的外皮,咬合着很久以前的瞬间。
收拾完屋子,坐在沙发上翻看这本绝对在叔叔级别以上的硬皮册子,伴随着一股霉味映入眼帘的,是当年朝气蓬勃的爷爷。这是一本爷爷学生时代的相册,从冬天的梅花深处,到夏天的柳林清风,一本下来,望着和我如出一辙的脸庞,我不禁准备感叹下时光啊岁月啊什么的。没等我吧措辞想好,我忽然发现一个细节。
那就是爷爷的所有相片,没有一张是不戴帽子的。
自打我记事起,爷爷头上一直是毛茸茸的,没多少头发,但当时他老人家已年过花甲,头发少点实属正常。不过听奶奶说,爷爷30多岁的时候就有人喊他老王头,这让当时正值壮年的爷爷很是郁闷。看了照片后,我想,爷爷当时一定没戴帽子。
脱发是我家祖传的,而且传男不传女,据说,从我太爷爷开始,我家的男的20多岁就开始掉头发,而且不把头发掉个青天可鉴是不会罢休的。所以,我爷爷,我老爸给我的印象都是“两边铁丝网,中间溜冰场”。
想到这里,我摸着我浓密的头发笑了。我们家男人的形象到我这总算改变了,你们别乱想,我是他们亲生的。
记得我在刚上大学的时候,头发也成把成把的掉,已经近乎能看到头皮了。看着枕头上的根根青丝我不禁虎躯一震,难道我也要重蹈我家老头们的覆辙了么。咱爸不是李刚,也不是李玉刚,没权没钱再闹个未老先衰,这让当年连女生的手都没牵过的我有点慌了。
大一的时候,寻医问药成了我的课余活动。各种药水药膏买的不计其数,但还是没能挽留住我那如落叶般的头发。大一的下学期,“地中海”已经初见雏形。
那时候的我,不敢出宿舍,为了遮羞,我也是常年带着一顶棒球帽,整天惶惶不可终日,生怕我顶上那几缕“祖宗”们再成群结伙的“n连跳”。
大二的时候,有一次上网,在论坛上我看见一个类似情感故事,这是一个什么故事我现在是一点记不得了,不过有一个细节,就是女主角带着她老爸去补头发,然后很成功,根本没有人看得出来。看到这我就不淡定了。
绷紧了菊花颤抖着双手开始在网上搜“补发、织发、织头发”等我胡乱想出的关键词。和贴吧的那些丫头小子们聊了近一个月,最后我找了家叫“鼎盛摩尔”的补发机构。和他们电话咨询了几次之后,我给我家老娘发去急电“妈呀!改良咱家品种的时候到了,打钱!”
给我织发的是一挺文静的姑娘,我手脚冰凉的坐在椅子上,姑娘的手在我头顶上熟练地左右纷飞,头皮那种异样的感觉让我不敢想现在的我是个什么德行。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就听姑娘说了声“好啦”然后还拍了拍我肩膀,把眼镜递给了我。
我那家族标志性的秃顶被一群生龙活虎的“黑森林”占据了,哥们的青春又回来啦!咩哈哈哈哈哈……..我只记得那天补完发出来脑子里想的就两件事:天很蓝、给我补头发那姑娘一笑很好看。
几次的补发下来,我头顶上渐渐地热闹了起来,补出来的头发跟我的发质也很像,都是稍稍有些黄,常常自己都分不清。我成了我们家族自建国以来第一个与“发型”有关的男人,祖传了四代的“传家宝”在我这终结了
2011年12月6号,我有了我家死丫头,她也知道我补过发的。她说没关系,反正早晚你也会是老王头看习惯了无所谓,出去不给我丢人就行了。我很爱她。
厚重的相册翻到了最后被轻轻的和上,我突然想,要是40年前可以补发的话,我爷爷一定是个大帅哥。
但是转念一想,要是那样的话,必定风靡万千少女就够呛能娶到我奶奶了。
那还是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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